旷世之情情无尽——读屈全绳《铁血将军旷世情》

　　旷世之情情无尽

　　——读屈全绳《铁血将军旷世情》

　　作者：庄晓明 周国忠

资料图：《铁血将军旷世情》

　　先前读到这个撼动人心的爱情故事，是屈全绳将军发表在《中国作家》2013年12 期上的中篇，题目叫做《穿越硝烟的恋情》。广泛的社会好评和意犹未尽的读者期待，促使作者奋笔掘进，形成了现今这个更加出色的文本。这部长篇纪实文学，正如书名所启示的那样，真实记述了一段旷世奇情，其深刻感人的程度，足以媲美那些古今伟大的爱情故事：

　　湖北农家的一位即将为贫困没顶的少年，经历九死一生的磨难，成为英姿勃发的红军师政委。长征结束后，国共合作抗日，他被组织安排回乡做地下工作，出生入死，险象环生。在领导内迁大学学生的抗日活动中，他与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的美丽聪慧的女生相识，在为共同理想的斗争中，女生深深爱上了这位器宇不凡的青年。然而，相爱之时即是分别之际。临别的渡轮前，两颗爱情初萌的年轻的心，不可抑制地拥吻在一起，他给她留下“我在延安等你”的终生之约。青年复走上抗日前线，成为新四军的一位优秀将领，戎马倥偬之余，他一直在惦念着相拥热吻的女生。而女生在其医生职业的掩护下，已成长为出色的地下工作者，她同样在每日思挂着青年。

　　但战争的无情，动乱的时代，阻隔着他们的联系。女生偶然从组织那儿得知青年在皖北，便毅然告别不舍的孤父，奔赴心上人的所在之地。然而，当她穿越生死之劫到达时，他已被派往延安学习，阻隔似乎成了魔障。青年的心里，亦从未放下女生，放下他的初恋，在延安，他的英姿潇洒，他的卓越战功，使他成为不少女性爱慕的对象，但他从不为所动，他坚守着他的初恋之约。可是他终于等来的，却是误传的女生牺牲的消息，无奈在战友们的催迫下走进婚姻，将自己的初恋与信物，在延安选地立了一个墓碑。终于追到延安的女生得知这个信息后极度伤心，为了不影响自己恋人的幸福，她选择在延安一处偏远的医院工作，并从此对世界关上了自己的心扉。

　　但她的心并未死去，在他的视线之外，她仍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当他以志愿军高级将领的身份，率部赴朝参战后，她立即以一位优秀医生的资格，多次请求赴朝，甚至为此编造了“到战场找男朋友”的理由，她似乎想在那个时刻与死神相伴，与恋人浴血奋战的地方消泯自己。援朝战争结束后，她的出色，她的女性之美，赢得了众多不同身份的追求者，她都冷漠地回绝了，甚至为此负气把自己放逐到僻远的崇明岛。她一生惟一的恋人成了开国将军，她一如既往地默默关注着他历次政治运动中的坎坷，多次想去见上一面，但又在犹豫中放弃，并失去了可能的缘合——而她的“将军”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余下的岁月，在鄂豫皖山区寻访中草药，收集民间验方。当听说年逾九旬的将军已入弥留，她终于决心去看望最后一眼，但还是晚了。弥留之际的将军，听到他初恋的女生的名字和要来的消息，突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目，眼角滚出泪水。他初恋的女生自然没有来向他的遗体告别——因为他不会死去。同样已高龄的她，在她惟一的恋人去世后，走进山门，成为九华山一座寺庙的老尼，坐堂把脉，悬壶济世……

　　这段旷世之情中的青年，就是人们熟知的谭友林将军，而那位女生，就是邱云女士。感谢2015年出版的这本《铁血将军旷世情》，将这段湮没的传奇爱情呈现给世界。多年来，很少有这样一本书，及电影电视剧，在情感世界如此深深地打动了我。问世间情为何物，面对这段旷世之情，我感到无力为之作评，怕无知的妄议会亵渎了它。因此，我花了以上如许的篇幅，简述了这段伟大的爱情——因为这则爱情的本身，就是对它自己最好的评说。

　　关于谭友林将军的各种史料，可谓已非常详实，使得作者在写作这本书时，有如大将演兵，操纵自如。略有遗憾的是，由于资料收集的局限，及过晚，邱云女士的的情感世界，未能在书中有更多篇幅的展现，展开。然而，如同一幅经典国画的留白，这本书背后的更大空间，显然是属于邱云的。她以自己的行动践行了毕生的至性之爱，最终穿越了战争，穿越了信仰，穿越了时代。是的，是多难的时代，莫测的命运，使邱云与谭友林相遇，又分隔；是挽救衰微民族的共同追求，使邱云与谭友林走近，终于擦出爱的火花；二人相爱时，一个是书香门第的美女子，一个是穷光蛋的革命者，是对方人品人格的光华，使他们之间结下了终生不能忘怀的恋情。或许，这些在某种程度上，都能为当今出没于滚滚红尘的红男绿女们所理解，并当作一个传奇来对待——他们的世界已匪夷所思地“换了人间”，感情的泛滥成了一种游戏，肉体的放纵成了一种交易——他们在看不见尽头的虚无中，已感到需要某种拯救。而真正令所有人的情感世界震撼的，是邱云竟将她初恋的纯净，守护了一生，将她炽烈而坚贞的爱，默默埋在心底，最终穿越了时代，及附属的一切政治，纷争，从而获得了一种更为永恒的人类的意义。虽然，当初送别时写给恋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人无机缘长牵手，心随学长走天涯”诗句的邱云，再也没能见到牵挂一生的恋人，这种造化弄人，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情，固然令人惋惜忧伤复唏嘘！然而，邱云，这个伟大的女性，以其罕有的方式，诠释了独特的爱情涵义，谱写了一曲让人肃然起敬的爱情赞歌——她是一个爱情的圣女，她的爱，就是她的生命，她的一生。我们无须以世俗的眼光来计算她的得失，那只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亵渎，她不仅是将自己的爱，也是将人类蒙尘的爱，再次奉到了神圣的祭坛，发出永恒的穿越之光。那些沐浴到光辉的人们，将不得不从已麻木的情感世界惊醒，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当然，不应忘记的是，这个二十世纪的爱情神话，首先是由屈全绳将军饱含情感与诗意的笔呈献给读者的。屈全绳将军是一位阅历丰富的将军，亦是一位深具才情的诗人、作家，他的独特身份所赋予的宏阔视野，使得这本跨越二十世纪的爱情之书，拥有了一种史诗的品格，深厚感人的力量。或许可以这么说，正是有了屈全绳将军云舒风卷、刚健清新的诗性之笔，谭友林将军与邱云女士的这段旷世之情，才获得了这般感人至深的艺术效果。我且随意提出书中的一段文字，以领略一下屈全绳将军的诗人笔力：

　　在江陵故乡，这时节正是草长莺飞、满目滴翠，但河西走廊的旷野里，杨柳刚刚吐绿，草色似有却无。祁连山雪峰透出森森寒气，毛乌素沙漠呼啸而来的阵阵朔风，使严冬的残寒还在这里恣意肆虐。汽车卷起的黄沙尘埃，像巨大的褐色地毯，把公路两侧尚未消融的冰雪盖的严严实实。茫茫戈壁上日出的瑰丽和落日的辉煌，让人领略到长城内外的壮美风光和边塞诗词的豪迈雄浑……

　　最后，我还想指出的是，《铁血将军旷世情》这本跨越二十世纪的爱情史诗，不仅涉及了二十世纪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与重要历史人物，还以一定的篇幅，穿插了普通抗战士兵、职业革命者的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以及谭友林将军与前后两任妻子的感情生活，使他们与谭邱的爱情主线交相辉映，织成了一部丰美的爱情交响诗——尽管屈全绳将军的这本书属于纪实文学，但他使之上升到了一种诗的境界，凝练而深邃，隽永而悠远，雄浑而绚丽。可以相信，这部倾心力作，将与它记述的这段旷世之情一起，永久地为人们所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