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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首艘核潜艇正式向公众开放 潜艇人如何砥砺前行?

2017-04-25 07:22:00来源:央广网

  央广网北京4月25日消息(记者王茂盛 王伟)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1958年6月的一天,一份外军情报被放在了聂荣臻元帅的办公桌上。其中一个新奇的名字引起了聂帅的注意:“鹦鹉螺”。这艘跟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中那艘神奇潜艇同名的,是美国刚研制成功的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潜艇。情报显示,鹦鹉螺号在历次演习中共被模拟攻击5000多次,如果是常规潜艇,早该被击沉几百次了。但核潜艇仅有三次被判定击沉,展现出了恐怖的续航力、生存力、隐蔽性和灵活性。

  聂荣臻元帅读罢,把情报缓缓放回桌上,久久不语。几天后,一份聂帅亲自撰写的《关于开展研制导弹原子潜艇的报告》,被送到了中南海。又仅过了两天,中共中央对开展核潜艇研制工作予以批准。这样的国家大事、这样神速的审批绝无仅有。搞核潜艇,不仅是将帅们的高瞻远瞩,更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是国防工作、是全国人民的迫切需求。但这项复杂工程的开局,会那么顺利吗?

  1959年国庆节,赫鲁晓夫率团访华。毛泽东提出,希望苏联在中国研制核潜艇的工作上给予帮助。核动力专家、后来的中国第一艘潜艇总设计师彭士禄回忆,赫鲁晓夫的回答,让中国科研人员深刻领会了求人不如求己的感觉。“赫鲁晓夫回答,核潜艇你们不要搞,你们搞不了,建议搞联合舰队,我的舰队到你这里来,大家共用,我有就是你有。”

  毛泽东当时回答赫鲁晓夫:“要是这样,你们把中国所有海岸线都拿去好了,我们总要有自己的舰队。”不久,一句名言便传遍了全国和全军:“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昨天(24日)起,我国自主研发、制造,并已于2013年退役的我国首艘核潜艇“长征一号”,在青岛海军博物馆正式向公众开放。众多当年曾经在艇上服役的老兵也特意赶到现场,和自己的“老伙计”告别,并分享了我国核潜艇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艰苦历程。

  碧海蓝天之间,长百米、宽近10米的黑色“长征一号”艇静静地卧在水面上,黑色的舰桥傲然耸立。经过彻底的去核化处理后,长征一号艇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许多军事迷和市民慕名而来,想一睹我国首艘核潜艇的真容,其中有一批特殊的客人。

  今年70岁的程文兆老人是其中一位。作为“长征一号”艇第二任副艇长,程文兆16岁参军入伍,参与了长征一号艇制造、实验的全过程,一路走来就是22年。开放日,程文兆和20多位核潜艇退伍老兵相约前来,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老伙计”,老人眼角泛起了泪花,他难掩激动之情,回忆起曾经的“激情岁月”。“精神支柱是毛主席说的‘核潜艇一万年也要造出来’。1969年6月26日,组建到现在36个人,我从16岁开始在四川搞陆地实验,然后到渤海造船厂试航试验,再到90昼夜长航,90昼夜最大自给力实验都参加了。我最自豪的首先是第一艘核潜艇艇员,第二是参加了全过程,从陆地实验一直到试航,第三是90昼夜长航,实验结果非常好,第一代和国外比不相上下。”

  说起当年90昼夜不间断长航实验,老兵们自豪之情溢于言表。长征一号艇第一任军医林有来老人说,他们闯过了“生命的极限”,为我国第一艘核潜艇奉献了自己的青春:“90昼夜是生命极限,但我们闯过来了。我是第一任军医,从第一次试航到90昼夜现在就剩我们俩个人,美国人跑了83天,美国抬下来的,我们90天,我们每个人自己走下来的。”

  “长征一号”艇于1970年12月出厂下水,1974年8月1日,正式编入海军战斗序列,我国也成为当时全球5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之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年49岁的北海舰队某基地一级军士长肖国昌1990年来到长征一号艇服役,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核潜艇部队。穿过直径不到1米的圆形舱门,肖国昌身手敏捷的进入到了艇内。

  一走进潜艇内,不善言辞的肖国昌话立马多了起来,介绍起核潜艇各个舱室功能、作用如数家珍。肖国昌说,虽然核潜艇从外面看体型巨大,但因为内部占满了各种设备,人员活动的空间极为有限,连接7个舱室的,都是直径只有一米左右的圆型通道。一到出海训练或者执行任务时,战友们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活动,时间长了,甚至连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望。“没有任何跟家人联系方式。在水底什么也看不到,最后人就适应了艇里的恶劣环境,里边空气比较浑浊,最后一浮到海面闻到风都是臭的,里边都是臭的。在艇里受空间限制,基本上没有活动空间,现在看里边有些地方比较宽,真正出海时,各种装备鱼雷都装到里边,活动空间没有,可能搞些拉力器比赛、猜谜语这样的,别的没有什么。”

  核潜艇,到底多重要?中国第一艘潜艇总设计师彭士禄提到了这个关键词:二次打击。“我们陆地上的导弹活动的、固定的人家卫星一看就知道,一清二楚。第一次打击把你导弹基地都摧毁怎么办?但核潜艇属于第二次打击。战争时它潜到水底几个月不出来,找水深的地方发射导弹过去。”

  也就是说,与其说核潜艇是一个战士,不如说它是一名刺客。当国家遭遇侵略、反击手段已经在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中被摧毁时,核潜艇这个行踪诡秘的刺客,将默默地从海洋深处最出其不意的地方发动反击,甚至是核反击。二次核打击能力,正是一个有核国家具备有效、成熟的核威慑力的标志。它最大的意义不是反击,而是以此为威慑,震慑敌人,使得敌人不敢轻易对我发动攻击。

  多年后,中国第一代攻击型核潜艇和战略导弹核潜艇总设计师、中国工程院院士黄旭华讲起自己奉命接下核潜艇研制工作那天的情形,可以说是轻轻带过。但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不仅不轻,而且是千钧重担。

  黄旭华介绍,“开始参加工作时,领导告诉我准备一辈子隐姓埋名,当无名英雄。跟家人、朋友联系尽量淡化,不能告诉他们工作单位、工作性质、工作内容。父亲去世,我没有回去,工作很忙,我二哥去世,我没有回去。我夫人讲,再不回去会后悔一辈子,家里会埋怨你一辈子,我没办法。”

  于是,当时在上海工作的黄旭华启程北上前,给家人透露的唯一信息就是“调去北京了”。在社会上要隐姓埋名、在家人面前还要默默忍受误解。中国的核潜艇之父们,克服的不仅是技术上的一座座高峰,更有心理上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直到当了30多年“不肖之子”后,黄旭华才得到了家人、尤其是老母亲的谅解。这个慰藉对他的意义,也许仅次于早已于几十年前成功下水的中国第一艘核潜艇。

  黄旭华说,“自从工作公开后,母亲才谅解我。好不容易家里把我培养到大学毕业,就不要家了?连干什么工作都不说太没有良心了。1987年,一个专家写了一篇关于我的两万多字的报告,那时刚公开,没有写我的名字,只讲我的人生。这个刊物我寄给我母亲看,我母亲戴着花镜一看再看,然后把弟弟妹妹召集起来,就说了一句话,说‘三哥的事情,大家都要谅解’。”

编辑: 倪艳楠
关键词: 核潜艇;长征一号;导弹基地